《游戏之夜 (1v1调教 H)》 只是看着他的手指就湿了 那个男人用低沉悦耳的嗓音开始说话的时候,季聆悦感觉腿心又湿了。 他们今天人多,玩的是12人的标准狼人杀。她刻意选了个男人正对面的位置,因此在持续几小时的冗长桌游中,得以默默观察他而不至于表露得过于明显。 除了对方发言的时候,她还没有胆子大到频繁抬头去看他的脸,但游戏进行时,视线自然平视,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看他的手。 男人的手很好看,他手掌宽大,手指却很细长,骨节分明且皮肤白皙,指甲短而整齐。 一局狼人杀平均要进行一个多小时,每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着听别人发言。他思考的时候喜欢用手玩扑克牌,两摞差不多厚度的纸牌被手指掀起,严丝合缝地互相卡好,然后发出“唰唰”的声音变成一摞,流畅得如同魔术师在洗牌。 做这动作时,他手背的青筋随着发力而凸显,季聆悦看得入迷了。 季聆悦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玩游戏的时候偷看他了,但今天则更有些不同,因为她总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晚那个羞耻的春梦。 梦里,男人用这双手慢条斯理地抚摸她的身体,眼神冰冷但专注,如同检阅艺术品。她的梦其实还算克制,没有太出格的动作,只是,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她已经在他的触摸和注视下浑身颤抖,喉间逸出细碎的呻吟。 想到那个梦,季聆悦感到内裤变得更湿了。她有些难为情地挪动了一下屁股,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这个男人是她在一个月前的周五晚上认识的。 她在八月底入学这所芝加哥的私立大学读研究生,适应之后,很快发现留学生的周末生活无聊得千篇一律。还算相熟的几个中国人里,有一半爱玩的喜欢喝酒蹦迪,另一半传统些的则偏爱玩点桌游。 季聆悦勉强属于后一半。她做了23年乖乖女,已经产生惯性,乍一出国独居获得自由,也并没有产生什么叛逆的冲动。如果是在从前,她连桌游这种活动也懒得参与,但每周都一个人在家过周末也确实太过乏味。于是,在同专业的留学生顾明宇到处找人来家里玩桌游时,季聆悦想了想就答应了。 顾明宇的家境即使在留学生里也属于最好的那一批,他没像大多数人那样跟同学合租学校旁边的公寓,而是一个人住了个两层楼的独栋别墅,因此热衷于在自己家组织这类活动。没过多久,他们就发展出十几个稳定的搭子,拉了个叫“Game Night”的微信群,每周五雷打不动去他家聚会玩游戏。 顾之頔的加入是个意外。那是期中考的前一个周末,参与游戏的人明显比平时少了很多,不管玩什么都缺一个人才能开局。顾明宇突然说:“我哥在楼上,我问问他能不能陪我们一起吧。” 那时候他们才知道顾明宇有个哥哥,他前几年从同一所学校毕业,已经在芝加哥工作了,平时都住在市中心自己的高层公寓里,只有周末会来弟弟的住处和他一起过两天。 有他哥哥的加入,那一天他们的人数总算是凑够了,但气氛并不热烈。顾之頔31岁,还完全不算是长辈,但男人的气场透着点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大多数时候表情也有点冷,让在场的学生或多或少有种同龄人间混进一个家长的怪异感,又考虑到周末还要复习考试,最后只玩了两个小时就散场了。 但季聆悦对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晚顾之頔恰巧和她坐在同一个长沙发上,落座的时候两条长腿交迭,季聆悦能感到柔软的坐垫微微下陷。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身体并没有任何部位碰触到季聆悦,但男人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她在那两个小时里始终有点心不在焉,周身都被他的气息所笼罩。 是需要偏头去用力嗅才能闻到的男士淡香水,很好闻。 除去游戏中必要的沟通,那晚他们两人之间总共只说了一句话。季聆悦心不在焉时就会下意识地拿起杯子喝水,于是只进行了一小时,她面前的马克杯就空了。 她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也并不是真渴,不想起身去倒水,但男人仿佛注意到了,伸手对她说:“杯子给我。” 季聆悦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如果这时候被问“要喝水吗”,只会摆摆手说句“没事不用啦”。 但顾之頔并没有在询问她,于是她下意识就听他的话把杯子递了过去,直到倒满温水的杯子被还回她手里,才慌忙后知后觉地说了声谢谢。 那就是他们当天唯一的对话了。 季聆悦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对男人微妙的在意。她觉得“一见钟情”太夸张也太奇怪了,在此前,她甚至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异性产生过明显的好感。 她长得还不错,特别惊艳也算不上,属于清秀型的小美女,性格也与人为善,是那种看上去很温柔的一眼乖乖女。这种类型搭配姣好面容,很容易受青春期的小男生欢迎,因此季聆悦从小到大在学校其实有过不少追求者。 但季聆悦从没谈过恋爱,甚至不知道喜欢这种感觉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在女生寝室所有人脸红心跳地夜聊有好感的男生时,只感到一片茫然。 上大学后,她偶然在文章里读到过关于无性恋的科普,那时候季聆悦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猜自己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人,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超越朋友的想法。 但这会儿她突然就不太确定了。 那天晚上,季聆悦时不时用余光瞥向顾之頔玩纸牌的手。想到他表情淡然地对她说“杯子给我”,她呼吸突然就变得急促,脸颊发烫,周身涌起一种奇怪的紧张感。 他几乎像是从身后抱着她 那之后的第二周,考完试的桌游聚会人丁兴旺,顾之頔没有再出现在楼下。 季聆悦有些失落。那晚她是所有人里第一个到的,进门时看到玄关处顾明宇的球鞋旁边还放了一双男士皮鞋,看起来码数更大一点,因此她猜顾之頔是在家里的,只是当游戏不需要凑人头时,也就懒得下楼陪他们这些学生一起玩。 过去她虽然称不上多么享受这些社交性质很强的游戏,但也还算专注,但那天却再一次心不在焉。局中休息时,有人去了一楼的洗手间,那时候季聆悦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尽量自然地问顾明宇:“不好意思,你家还有别的洗手间可以借用吗?” 对方不做他想,其实二楼的洗手间是顾明宇自己用的,楼下的才是客卫,但他对这个安静的女生颇有好感,对她借用主卫完全不介意:“二楼还有一个,楼梯一上去右边就是。” “好,谢谢你。”季聆悦心跳得很快,她清楚自己只是找了个借口,实际怀着某种不便言说的心思,因此多少有些心虚和愧疚。 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从洗手间出来后却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四处张望。 季聆悦这会儿觉得自己有点傻,即使顾之頔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她也不可能去敲门找他,所以为什么要找借口上楼呢? 但她的运气似乎还不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影挺拔的身影。男人没在房间里,他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抽烟,也并没有拉上过道通往露台的玻璃门。 说来很奇怪,他是背对着她的,季聆悦觉得自己的脚步声也放得够轻,但只看了一眼,顾之頔就察觉到她的存在,立刻转过了头。 尽管露台没开灯,她仍旧看清了那张五官英俊但神情冷淡的脸。男人个子很高,打量她的目光淡淡的,有种审视的意味。 她又感到了那种没来由觉得慌张,心跳加快,呼吸也乱了。 没人讲话。季聆悦被对方灼人的目光盯得喉咙发痒,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楼下有人,我就借用了一下二楼的洗手间。”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事,要给你带路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用完了。”季聆悦慌忙摆手。 尽管季聆悦这样说,男人还是把烟掐灭了,从露台径直走进了室内。他太高了,靠近的时候像笼罩在她头顶,让她不自觉后退半步。 季聆悦觉得自己所有的胆子和奇怪念头都在今天用完了,她突兀地开口问:“你……不下去一起吗?” 男人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们今天也缺人?” “不缺,就是……”季聆悦尴尬地攥紧衣角,“上次……合作得不错,那个角色配置不太均衡,反派很少能赢的。” 太傻了。她说完就恨不得回到上一秒删除这个拙劣的借口。但男人似乎没觉得奇怪,只是淡淡地回答:“好,有空的时候我会下去。” “那我不打扰你了。” 季聆悦不敢再看他,逃跑似的转身就走,但最上面那几级楼梯设计得有些陡,她步子又太急,慌乱中踏空踩到了边缘。 男人的动作很快,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步伐不稳,大手有力地将她向后拽了一把,隔着季聆悦身上轻薄的针织衫布料带来炙热的温度。 他几乎像是从身后抱着她,紧实的胸膛紧贴她的耳后,连呼吸都很轻地喷在她头顶。 察觉姿势不妥,在她站稳后,顾之頔很快绅士地松开。但那一瞬间,伴随烟草味道的男性气息已扑面而来,连同很淡的古龙水香味,将季聆悦一同包裹在内。 男人并没有说些“注意脚下”或“怎么这么急”之类的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这反而让季聆悦更觉得局促和尴尬。 “……谢谢。” 他点了点头:“走慢点。” 季聆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楼下的,重新坐到沙发上时,旁边和她同专业的另一个女生孟希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脸好红,怎么了?” 于是很少说谎的季聆悦在十分钟内对着第三个人撒了谎:“……屋里暖气太热了。” 那天是考完试后的放纵周末,他们难得玩到了午夜后,连轻轨都停运了。季聆悦结束后又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其他人已经都走了。他们租的公寓大都在学校旁边,互相离得很近,季聆悦原本打算问有车的同学能否捎带自己一程,现在只能叫Uber了。 十月底的芝加哥夜晚已经接近零度了,出于某种微妙的少女心思,季聆悦每周一到周四都选择休闲舒适的着装,周五却习惯换上针织衫和半裙,光腿蹬一双靴子,这会儿开始觉得瑟瑟发抖。她有点懊悔自己走得太着急了,应该在室内等车到了再出来。 手机应用显示车刚叫到,还需要几分钟才能抵达,但很突兀地,一辆黑色的车从旁边的街趴位置低速行驶过来,在她面前缓缓停下。季聆悦对车了解不多,但还算有基本常识,知道造型越怪的车越是价格不菲。虽然颜色一样,但这车看起来很贵,不太可能是她打的Uber。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果然,车牌号也对不上。 车窗滑下,她意外发现顾之頔坐在驾驶座上。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平静:“你住哪里?送你回去。” 季聆悦又开始紧张,还带着点惊慌失措,或者是受宠若惊。 以自己对男人莫名其妙的心动来说,她应该欣然同意的。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下意识反应就像肌肉记忆,在她意识到之前就脱口而出:“不用了吧……这么晚了。我打Uber就行。” 还有一点,是她想起自己今天找借口上二楼和顾之頔搭话的事,觉得难为情。季聆悦大多数时候都是行动的矮子,偶尔冲动一次就后悔了,觉得对方一定认为她是个莽撞又唐突的人。 顾之頔又看了她一眼,直接说:“把Uber取消吧,我送你。” 他又没给她选择的余地,甚至懒得从安全角度给出解释。 顾之頔说话一直是淡淡的,这句也是,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但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是让季聆悦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又或许她是在外面站太久,被风吹冷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过年时推脱长辈的红包,扭捏一两个回合后意志就不再坚定,于是不再客气,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顾之頔言简意赅地说:“安全带系一下。地址给我。” 她报上公寓名字,不好意思地说:“平时一站轻轨就行,今天太晚没车了。” “没事。”男人开了导航,递给她一瓶水。 季聆悦很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默,一来她觉得什么都不说好像不太礼貌,二来也很怕那种长久寂静带来的尴尬氛围。但她直觉顾之頔是个不喜欢聒噪、也讨厌被打探隐私的人,因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才想到一个还算安全的话题,问他:“你是每个周末都来这吗?” 男人目视前方回答她:“对。” 他的回答没提供什么延展性,一来一去后,季聆悦又找不到话说了。她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因为那要转过头,有点太明显了,但与顾之頔共处私密空间的事实依旧让她心猿意马。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送她回家,是单纯的人好,还是对她也有些好感?他知道顾明宇也有车和驾照,而他作为同学送她似乎合理得多。 季聆悦很清楚自己是个爱幻想的人,也过于擅长脑补,更何况“他喜欢我”本就是着名的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因此尽量避免自作多情的可能。她想,顾之頔应该就是单纯的人好,或者因为比他们大了8岁,比起他弟弟更具有某些成年人的待客之道和绅士包袱,就算换了其他女生,他大概也是会送的。 季聆悦的目光不知不觉又偏移了一点。她虽然不敢侧过身去看顾之頔的脸,但他的手此刻正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不用转头,用余光就能瞥见。 那双手真的很漂亮,握方向盘和玩纸牌的姿势不一样,但同样勾得她心痒难耐。 他在床上的时候,应该不会太有礼貌吧? 季聆悦没想到,后来顾之頔真的会偶尔出现在楼下,即使他们不缺人时,也会加入一起玩两局。 周五的游戏之夜对她而言变成了开盲盒般令人期待的存在,如果没看到顾之頔下楼,她会有点失落,要是见到了他,又会因为两人交集太少、对话不多而苦恼,在半是甜蜜半是苦涩的心情里反复横跳。 见面的次数多了,她总算不像最开始面对他时那么紧张了,也能自如地说几句话。 但好景不长,这种略微缓解的紧张感在她做了那个奇怪的春梦之后,变得更严重了。 那个周五晚上顾之頔又一次加入了游戏,轮到他发言的时候,季聆悦的目光跟着其他人一起理直气壮地望向他,却走神了。 男人的手指很长,思考的时候,有节奏地敲击沙发一旁的木质扶手。他微微低垂着头,季聆悦看不到他的表情。 或许是仗着所有人都在看他,季聆悦很放松,她在这一刻思想开了小差,生出冒犯而突兀的念头,想象这双手会如何缓慢地抚摸女人的身体。 他对人都是很有礼貌的,但在床上的时候,应该不会太有礼貌吧? 在她的想象里,顾之頔并不是个在做爱时会特别温柔的人,即使是释放善意时,他也不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只会用“杯子给我”和“我送你”这种杜绝来回客气的命令式口吻,让一切简单化。 这种男人在床上大概也会以不容置疑的方式掌控对方,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爱抚和撩拨,甚至略显粗暴地施以侵犯。或者……还会说些过分的话? 回过神来的时候,季聆悦被自己的幻想吓了一跳,她隐约觉得内裤好像湿了一块,心脏瞬间又如擂鼓,响亮而快速地跃动。 那局游戏很精彩,结束的时候,季聆悦跟着其他人一起附和着“厉害”、“机智”之类的恭维话,实际全部的注意力仍旧在自己已经湿透的内裤上,也不敢抬头看顾之頔。 她强迫自己停止这种离谱的行径,将注意力转回桌游上。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难以闭合,当晚,季聆悦就做了有史以来尺度最大的春梦。 所有梦都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这个梦也一样。她有印象的时候已经再一次身处那栋二层别墅。在那个偶遇顾之頔抽烟的露台上,男人掀起她那天穿的半裙,扯下已湿透的内裤,按着她肩膀从后面将性器顶了进去。 很奇怪,她明明没有性经验,但梦里被他性器侵入的感觉却很真实,好像做爱就应该是那样的感觉。季聆悦双腿颤抖,感觉到男人硬热的肉棒在她穴里抽送,下身胀得很满,她克制不住地呻吟。 梦里的顾之頔如同她白天所幻想的一般并不温柔,甚至可以称之为粗暴。他扯开她上身的针织衫,利落地解开胸衣,手指用力掐了几把柔软富有弹性的乳肉,无所顾忌地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又夹着她殷红的乳头向外拉扯、揉捻。她明明该觉得痛,但反而爽到无法呼吸。 季聆悦忘了梦里有没有前戏,只记得他用膝盖强硬地分开她的双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插了进去,操到深处,炙热的性器深埋在她体内,一下一下地从身后顶她。他的齿尖狠狠碾过她的后颈皮肤,像野兽对待猎物。 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前伸了下脖子想逃开。 “躲什么?”男人在她身后嗤笑,声音有点冷,“不是很想被我这样对待吗?” 季聆悦从自己卧室床上惊醒的时候发现内裤又湿透了,她似乎直接在梦里高潮了,醒来的时候下身仍旧止不住地痉挛和颤抖,全身溢满酥麻的快感。 她后来再也没睡着,一直睁眼到闹钟响起。 季聆悦不知道其他这个年龄的女生对异性产生兴趣时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但总觉得应该不是。她明明连柏拉图式的青涩恋爱都没谈过,却在没说过几句话的情况下,只见了一个陌生男人三四次就对他心动,脑中还满是旖旎念头,仗着思想无法被人看破,就在每周五的游戏之夜放肆地走神,幻想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她其实很闷骚?这是每个从小到大习惯了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最终的归宿吗?季聆悦又开始发散思维。 但这太奇怪了,她才刚认识顾之頔,也完全不了解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心动更像是见色起意的性冲动。她想起看过的科普,女性20岁之后尤其是25岁后会更容易受激素影响,又算算日子,这两天是该到了排卵期。 是这样么?她23岁了,也不能免俗,被荷尔蒙支配,才会突然性饥渴似的,对着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发情。 要说的话,男人的长相虽然英俊,但并不是那种张扬跋扈的好看,而是透着股冷淡和禁欲的气质。他说话的嗓音也低沉而悦耳,她上瘾似的想多听几句,可惜他玩桌游的时候很少讲话。 她能感觉到顾之頔是个防御很重的人。这种社交性质为主的桌游,聊天是断不了的。他偶尔参与其他人的闲聊,但很少自己主动开启什么话题,也完全不透露任何个人隐私。 比如他们聊起感恩节放假的安排,其他人大多直接说要去哪个国家或哪个城市玩,即使留在芝加哥的,也会分享自己看展或探店的计划。而他被问到的时候,只说“处理点私事”,一笔带过。 随着游戏之夜在每周五固定进行,她逐渐能对上所有人的脸和名字,也在这些人的分享中对他们有了更多事无巨细的了解,连有些人的宠物叫什么名字、选了哪几门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对顾之頔,除了顾明宇最开始介绍时说他31岁,毕业后先后在纽约和芝加哥工作,她仍旧对他一无所知。 这是个边界意识很强,冷静、克制且审慎的男人,还要命地充满神秘感。 这样的人,沉浸在情欲快感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也能像玩桌游或和人闲聊时一样平静吗? 完了,她又开始了。 季聆悦觉得自己疯了。她该感到难堪和羞耻的,却忍不住放任自己的思绪,做出这种可以被称之为当众意淫的低劣行为。这么多人在旁边,她对着同学的哥哥默默起了奇怪的心思,幻想他如果和她做爱,在床上会怎样对待自己,光是想象,下面就迫不及待地流水了。 季聆悦以前连自慰都很少,她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有这么强烈的欲望。 她从来都是很被动的人,在这种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强烈好感的时刻,就更加如此。 高中女生寝室夜聊时,有个很开朗的室友曾经自嘲,说她喜欢一个人时采取的策略有两种,一种是“和除了这个人以外的所有人讲话”,另一种则是“拼命在他视线范围里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前者不用说了,因为心虚而减少交流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后者看似有点励志,但除了能实现自我成长外,如果以追人为目的来评定效果,依旧算是无用功。 季聆悦当时跟着寝室里其他女生一起笑,现在才明白,轮到自己时更加不得章法,但她不知道怎样自然地撩拨或给出暗示,那对她来说太难了。何况,她只要想到顾之頔冷淡的表情,就很怕被他拒绝。 将偷拍照片发给了本人 新一周的周五,人还没到齐,闲聊的话题不知不觉转向附近新开的奶茶店。 芝加哥的中餐馆不少,也有几家美国人开的味道齁甜的奶茶店,但国内知名的连锁奶茶开过来还是第一次,令留学生津津乐道也很正常。 不知谁提议的,趁着今晚他们人多,可以蹭开业的满减活动,点外卖过来大家一起尝鲜。季聆悦对喝奶茶并无特殊兴趣,但心念一动,少见地主动请缨道:“要不我来下单吧,我刚注册外卖app,还有新人优惠没用掉。”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纷纷在Game Night的微信群里发了自己要喝什么。季聆悦醉翁之意不在酒,将十几杯奶茶加进购物车后,装作自然地问旁边的顾之頔:“那个……要喝什么吗?” 他今天也下楼了,但没参与闲聊,一直看着电脑屏幕处理事情。此刻被季聆悦询问,才抬起头说:“我不喝甜的,你们点吧。” 她有些失望,但仍旧没放弃:“也有不甜的纯茶。不然……我加你微信把菜单发给你看看?” 这样应该不算特别突兀吧?季聆悦还是感到紧张。好在顾之頔没有再拒绝她,她用这种奇怪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加上了他的好友,然后手指微微颤抖着把菜单的图片传了过去。 “聆悦,你下单了吗?我想把七分糖改成五分糖。”孟希媛叫了她一声。 “还没,”她回过头,“你点的是哪杯来着?” 等到把孟希媛的点单调整完,季聆悦又回到了微信聊天界面,却在看到屏幕的一瞬间感到血液凝固了。 对话框里显示她给顾之頔传了两张照片,除了奶茶店的官方菜单,前面还有一张男人的手部特写,应该是她选取最近照片的时候不小心多勾上的。 那是她上周五坐在他斜对面的时候偷拍的。那时候趁着顾之頔在发言,她装作在看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相机,放大画面后悄悄拍了他玩牌的手。 事后季聆悦躲在被窝里看了很久那张照片,依然觉得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的手。她也犹豫过是否要删除,但终究还是没舍得。 季聆悦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她长按了一下图片,还好,两分钟内还来得及撤回。 只是她清楚,这张照片已经至少在对话界面停留了一分多钟。她咬着下唇瞥了一眼顾之頔,男人还在看电脑屏幕,表情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似乎也根本没留意手机。 季聆悦只能在心里祈祷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对话框。或者,即使他看到了,也不一定能很快认出那是自己的手吧? 由于这个小插曲,那一晚季聆悦比之前更不在状态。顾之頔加了她的好友,但终究还是没有和他们一起点奶茶。他像往常一样参与了两局游戏,就提前上楼了。 季聆悦感到懊悔又尴尬。散场后,她心神不宁地和其他几个不开车的同学一起走到轻轨站,直到车快来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背包太轻了。 是电脑。她到得早,在等人来齐时打开过电脑看教授布置的Reading,之后就忘了收回包里,直到结束也没想起来。 这周末还有需要提交的作业,她只能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走,自己折返回去。 门开后,季聆悦感到血液再一次凝固了。 开门的是顾之頔。他好像对她去而复返并不惊讶,指了指餐桌:“是你的电脑?” “对……刚才忘记拿了,抱歉这么晚了又打扰你们。”季聆悦不敢直视男人的双眼,她脱了鞋,急切地进门拿了电脑塞进包里。餐桌上除了她的电脑之外,还有一杯喝到见底的红酒。 二楼的浴室里传来水声,大概是顾明宇在洗澡。 顾之頔问她:“没人陪你一起?” “对……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她双眼低垂,手忙脚乱地穿上靴子,“谢谢,那我走了。” 男人从旁边的衣帽架上拿了外套:“不要一个人去坐轻轨,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季聆悦几乎是有些着急地回绝了他,又察觉自己语气太重,更觉尴尬。 慌乱中她倒是想到了绝佳的理由:“不是刚喝了红酒吗?还是不要开车了。” 顾之頔顿了顿:“好,那步行送你到轻轨站。” 季聆悦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但她此刻脑海中全是那张偷拍的手部照片,一刻也不想和对方单独相处,只好机械地重复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男人不置可否,空气一时安静了。 所以……她该直接转身走吗?季聆悦在原地踌躇不前。 顾之頔却莫名轻笑了声,把外套挂回衣帽架上,低头问她:“这就开始躲着我了?” 季聆悦没听懂。 他接着问:“你不会因此就再也不来这里玩了吧?” 一种不好的猜测逐渐在季聆悦心里发酵,然后被顾之頔的下一句话一锤定音。 他平静地说:“如果是因为那张照片,你可以当做我没看到,不用那么在意。” “喜欢我吗?有多喜欢?” 季聆悦的脸色刷得变白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依然发生了。顾之頔在她撤回前看到了那张照片,而且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手。 “对不起,我……”季聆悦语塞了。 她该说什么?说我不应该偷拍你的,还是说我保证会删掉照片,不管哪一句都很尴尬。 或者她该借此机会表白吗?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被顾之頔拒绝了,大不了她以后再也不来顾明宇家参加周五的活动就是了。 季聆悦胡思乱想着不敢抬头,男人却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太近了,她又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新的香味了,此刻还混着一点红酒的余味。季聆悦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到男人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带着笑意。 他好像走神了,目光幽深地盯着季聆悦看了一会儿,莫名对着她说了句题外话。 “红色很衬你。” 季聆悦觉得血液瞬间涌到了头顶,脸颊发烫。 她今天穿着酒红色的毛衣,微微露肩的款式。露肤度高的女装在美国算是主流,但季聆悦很少穿这种大胆的样式,她只在周五穿过,原因自然也与顾之頔有关。 然而此刻他明明在夸奖自己,她却羞耻地只想将头埋进地缝里去。 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已经知道自己对他抱有奇怪的想法了,然后莫名其妙地夸奖了她的着装。这是说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季聆悦咬紧了嘴唇,抬头看着男人。 还是太近了,她不习惯这种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门上。但顾之頔紧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几乎将她锁在了自己与门之间。 他毫无预兆地伸手,捻起她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在手指上把玩似的绕了一圈,然后向上捏住了季聆悦的下巴。 她身体就像被定住了似的,任由男人逾矩而忘了反应。 顾之頔低下头,有一瞬间季聆悦错以为他要吻她,但没有。男人的嘴唇停在她耳边,伴随灼热的呼吸问她:“喜欢我吗?” 他这是喝醉了吗? 季聆悦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咬着下唇将目光转向另一侧。即使在这种时候,她脑中依然划过“他声音真好听”这样不知所谓的思绪,几乎对自己感到无语。 他又笑了一声,呼出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的耳垂烫伤了:“有多喜欢?” 哪有人这样问的?她懵了。 见她沉默,顾之頔也并不在意。他没再将这种越界的肢体接触进行下去,而是后撤半步,平静地对季聆悦说:“抱歉,我很惊讶,因为你好像还并不怎么了解我。” 他说的没错,她对他其实一无所知,他们甚至今天才刚加了微信,所以当这种隐秘的心思被发现时才更觉得难堪,仿佛在宣告她是个对感情随便的、仅仅说过几句话就能对陌生男人心动的肤浅女人。 季聆悦把顾之頔这番唐突的质问和刚才那句话当做一种委婉的拒绝。或许是这种尘埃落定的结局带来了意外的轻松感,她此刻反倒像是突然找回了舌头似的,恢复了流畅的对话能力。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 “而且,那算不上是喜欢吧……只是有点好感。”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今天的事是不小心的,我本来也没有任何告白或打扰你的意图。” 季聆悦多少有些委屈。手滑的确是自己的问题,她已经做好准备会因此失去每周五的娱乐活动,但未曾设想会这么快被对方当面捅破这层窗户纸。 其实这个男人本性根本就非常糟糕吧。他以为自己对他抱有模糊的好感,就可以用那种轻浮的态度对待她、用言语羞辱她吗? “抱歉,”男人却突然转了态度,向她道歉,“刚才那样让你不舒服了,是吗?” 他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平静地直视着季聆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别人可能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季聆悦清楚这多半又是拒绝的托辞,但事已至此,她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样子?”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被拒绝也很正常,大不了……我以后不来玩就是了。你刚才的话才会让人遐想,因为那好像在暗示,你对我并不是没有好感,只是觉得我识人不清,拒绝也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她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有点不客气,“……也没必要这么冠冕堂皇吧。还是说即使对不喜欢的女生,你也习惯用这种方式先吊着?” 季聆悦感到嘴唇在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牙尖嘴利,同时又有点懊恼。大道理说来说去,自己这样不是更像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吗?实在太难看了。 是她先对他产生奇怪的念头,甚至偷拍他、意淫他的。她现在敢这样控诉顾之頔,也不过是仗着对方不清楚自己脑中那些更过分的想法。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做过和他有关的春梦,还很享受被男人侵犯的过程,大概会更看不起她吧? 但顾之頔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语气依然很平静:“我好像没有说过,对你没有好感、不喜欢这样的话吧?” 这又是什么情况?季聆悦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我不是个你以为的、好的恋爱对象,”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确认浴室的水声没有停,才继续语出惊人,“甚至可以说,我在亲密关系上有些特殊癖好。” “什么……意思?” “我是个变态,只喜欢建立绝对支配与服从的关系。”男人叹了口气,“这样说,够直接了吗?” 季聆悦觉得大脑容量过载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级别的信息,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之頔最后对她说:“如果这样你依然考虑继续接触我,下周五过来的时候还穿红色的衣服吧。” “不用因为我而觉得尴尬,或者放弃和明宇他们的娱乐活动。如果下次没有看到你穿红色,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一楼了。” 狡猾的男人与沦陷的女人 直到回家,季聆悦脑中依然是一片混沌。 说完那些让她瞠目结舌的话,顾之頔并没有继续坚持要送她。但就在季聆悦坐轻轨回到家的十分钟后,他在微信上发来信息:“到家了告诉我。” 她犹豫之后还是按照礼节回复了他:“谢谢,我到家了。” 然后手机就彻底沉寂下来。 季聆悦又过了很久才想起要换衣服和洗漱,直到躺进被窝,她思绪仍旧是一团浆糊。半晌,又像分析题目那样在脑中列出一二三来。 首先,顾之頔的意思是他对她其实也抱有好感吗? 然后,他说自己有特殊癖好是什么意思? 还有,下周五以及之后的每一周,她还要去顾明宇家参加活动吗? 这不是高考数学压轴题的三个小问,季聆悦可以不假思索地答出第一问,稍微思考一会儿写出第二问,只有最后一问需要花点时间甚至跳出思维定势才能想到办法,计算量有时还很大。 这三个问题不分先后,每一个都同样麻烦,而她一个也想不出答案。 季聆悦又不出所料地失眠了。到周六清晨,她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心情愈发烦躁。 睡眠不足使人的所有思绪都往消极的地方飘去。她刷着牙,突然自暴自弃般对所有问题都飞快地炮制了一个答案出来。 第一个问题,既然顾之頔没有明确表达,那就是没有吧。这是渣男的惯用套路吗?用那种暧昧不清的模糊言语给出暗示,让对方自己展开遐想,到最后还可以装作无辜地表示自己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不必负任何责任。 第二个问题,季聆悦作弊般求助了搜索引擎和社交媒体。她虽然是个乖乖女,但也是个正常上网冲浪的成年人,并非什么都不懂,隐约猜到那是什么意思。 支配与服从,BDSM,Dom和Sub,训诫或是调教。叫什么都可以,无论具体程度如何,总之大概是指那方面的嗜好。 而且,具体实践通常与性有关。 结合第一个问题,她可以这么理解吗——他没有给出明确心意或承诺的意思,但却释放了有关性和肉体关系的暗示。或者,他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的借口,实际就是只想约炮、不想恋爱的意思吧? 什么“不是很好的恋爱对象”,“有特殊癖好”,其实可能都是假的,不过就是渣男打算只享受不负责的遮羞布而已。 季聆悦刷完了牙,开始用冷水洗脸,思绪越发清晰起来。 至于第三个问题……这个男人也同样狡猾。 看上去,他要季聆悦不必因为他放弃每周五的娱乐活动,如果她觉得尴尬,他自己才是会彻底退出的那个人,她似乎该为此感激他的体贴。 可反过来一想,同意与拒绝的方式、后续的方案,全是按照他的想法制定的。他就是喜欢强势地掌控一切和采取主动,让她只能被动地在他给出的选项里挑一个。 甚至连季聆悦表达同意或拒绝的方式都要与她被他夸奖过的衣着扯上关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更何况,那是顾明宇的家,而他是顾明宇的哥哥。即使季聆悦下周五没有穿红色衣服,他也随时可以撕毁约定,很自然地下楼和他们游戏、跟她搭话,她甚至没法当众斥责他的言而无信。 而她如果穿了红色的衣服,就表示接受与服从,即使后来感到不适想要远离他,说不定还会被定义为没想清楚、出尔反尔。 季聆悦越想越生气,她这时候才从这种纠结一夜的少女心思里抽离出来,恶狠狠地拿出手机,删除了那张偷拍顾之頔手的照片,然后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为这种男人失眠一点都不值得。她怪罪自己此前的懵懂无知,并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去顾明宇家玩桌游了。 季聆悦不是个做出决定后还会轻易反悔的人,但白天的她头脑清醒,夜晚的她却全然不受自己掌控。就在周四晚上,她又做春梦了。 这一次地点换成了那晚他们对峙的玄关。她被顾之頔抵在门上,强硬地捏住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吻了她。 男人的舌头在她口腔中肆意侵犯,带着强烈的性暗示,季聆悦几乎没法呼吸。她双腿瘫软打颤,身体向下滑,却被他的大手及时托住了腰肢。 “这就不行了?”他的笑带着明显的嘲弄意味,手伸进裙子里面,摸到她已经湿透的内裤,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为什么还要反抗?都流了这么多水……”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桎梏,却被他更为强硬地分开双腿,调转了身体。然后他的巴掌就不断落在季聆悦的屁股上,带着惩罚的意味将雪白的肌肤扇到发热发红,有几下还打在了湿漉漉的阴唇上,让穴口的淫水溅洒得到处都是。 现实中的季聆悦又高潮了。这次她醒来得很及时,清晰体会到了那种无法克制的快感一阵阵袭来是什么感觉,已经湿透的小穴不停地收缩,又吐出一大股淫液。她呻吟着咬紧被子,并拢了双腿。 太舒服了……为什么只是做梦就可以这么舒服。 季聆悦心跳得很快,快感过后,又开始斥责自己依然不知羞耻地将那个男人作为幻想对象。 她不知道一个梦可以对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第二天早上,季聆悦在洗漱后对着衣柜发起了呆,她的目光难以自控地看向里面仅有的几件红色衣服。 从现在到下课去顾明宇家还有十个小时的时间,从理性角度讲,她该穿红色吧?这样即使自己最后决定不要再和那个人有所纠缠,也完全可以选择从学校直接回家,不玩桌游了,而她却等于多了十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 季聆悦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把经济学里的利益最大化理论搬出来套在这种事情上。但她的手却异常诚实地拿出一条砖红色的针织连衣裙,下摆侧面开衩的款式,很有女人味的设计。 这一周里男人没有再在微信上联系过她,如同人间蒸发。当然也可以说,他在遵守自己的诺言。 退一万步讲,即使顾之頔是个只想约炮的渣男,那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像他说的,她根本还不了解他这个人,本来就只是觊觎他的皮相、意淫他的身体,所以才会频繁做这种与他有关的春梦。 果然,人类堕落的第一步就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季聆悦好像已经看到了十个小时后出发去顾明宇家的自己,她为此感到绝望。 “狼人请睁眼” “今天穿得好漂亮,是有什么事吗?” 在顾明宇家被其他人这样询问的时候,季聆悦几乎羞耻到极点。她下意识又撒了个谎:“哦……有门课今天做Presentation。” 她此时的状态可以用坐立难安来形容,明知道时间还早,眼角余光却忍不住一直瞥向楼梯口,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更多。 顾之頔会怎么看她?那晚被他那样对待和警告了,明明当时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指责他虚伪,下一周却还穿着红色的裙子赴约,他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心口不一、轻浮随便的女人吧。 可季聆悦别无选择,只要她还想见他。 人很快就到齐了,今天玩的也是狼人杀。直到所有人抽了身份牌,顾明宇在平板上设置好桌游助手,代表上帝的机械电子音报出了“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顾之頔依然没有出现。 季聆悦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种莫名的情绪是否叫做失望。 她这局抽到了狼人,和队友们互相打着手势确认了第一晚要“刀”的对象,在提前加入了同一个桌游房间的手机上轻轻点击了一下那个人代表的号码,就闭眼了。 桌游助手开始继续推进流程,报出了“女巫请睁眼”。就在这时候,紧闭双眼的季聆悦却隐约听到远处的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游戏在正常进行,不是她行动的轮次,季聆悦无法睁眼确认,只模糊地感觉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自己身旁。 想到自己可能正被注视着,黑暗中她的喉咙有些发痒。 季聆悦越来越紧张,直到一旁的沙发坐垫微微下陷,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传来,她的心率顿时达到了顶点。 没过多久,桌游助手报出“天亮了”,季聆悦睁开眼,看到顾之頔就坐在自己右手边。 顾明宇有点惊讶:“哥,你下来啦,我说刚刚怎么有声音。” “嗯。”男人轻轻点头。 这时有人调侃:“顾明宇,你这反应等于承认自己不是女巫或者预言家了啊,等下可别乱跳。” 她不敢与他对视,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按照刚才“夜里”他们用通用手势比划的安排,季聆悦需要在这个白天竞选警长,悍跳预言家,报出假信息误导好人。而她的其中一个队友会作为“冲锋狼”站队她,另外两个队友则会低调行事,看情况选择倒钩或搅混水。 她心乱如麻,但此时只能先专注于游戏,于是仍旧按照计划举了手。 只是轮到季聆悦开口发言拉票时,她却呼吸一滞,突然卡壳了。 顾之頔是在他们12人开局后才下楼的,尽管狼人杀也有13人游戏的配置,一般再加个“混子”角色就行,但按照他们默认的规矩,已经开始的游戏是不会因为晚到的玩家而重开的。所以,他现在几乎相当于除了桌游助手之外的另一个“上帝”,作为纯粹的旁观者看着他们进行游戏。 他是在女巫睁眼的环节下楼的,那之后才是“预言家请睁眼”的环节,而所有相关角色都需要在手机上点击号码完成操作。所以,他在上帝视角清楚地知道季聆悦不是真正的预言家,也知道她接下来的每句话都是游戏中煞有介事的表演和撒谎。 意识到这一点,她准备好的台词突然就忘得一干二净,连前一晚查验的对象、下一晚准备查验的对象都说得磕磕巴巴,前后矛盾。 这样的发言对比真预言家的流畅自如,自然无法取信于人。作为“冲锋狼”的队友也很会见机行事,没有傻傻地按照计划给她投票,而是和其他两人一起选择了倒钩隐藏下来。 很快,在第一个白天的放逐公投环节,季聆悦作为全场一致认定的可疑对象被全票出局了。 她手心全是汗,按照规则随便说了两句“遗言”,就借口要去厨房倒水,匆匆起身离开了。 不行……她今晚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在顾之頔旁边玩游戏,尤其是那么特殊的情况。 他因为看到她穿着红色裙子而下楼,在已经知晓她答案的前提下坐到季聆悦身旁,然后还带着上帝视角,好整以暇地看她怎样作为反派说谎和误导其他人。 这样太奇怪、太让人难堪了。 客厅里又过了一个“夜晚”,宣布死亡对象后,如同炸了锅一般地沸腾了几秒,然后进入了七嘴八舌的白天发言环节。 正在发言的男生音量不小,语气也慷慨激昂,因此季聆悦全然没有发现顾之頔是何时也来到了厨房。 “怎么在发呆?”他看向她手里的空杯子。 季聆悦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没有在意,直接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倒满了温水。 他将杯子递回给她,又问:“因为我在,所以很紧张?” 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见她这种反应,男人似乎有些想笑。他倒是神情自若,直视着她的双眼,意有所指地说:“看到你穿红色……我很开心。” 季聆悦的脸立刻就红了。 “而且……”见她没有接过杯子的意思,顾之頔直接将它放在了大理石台面上,又抬头对她说:“很漂亮。” 她该为这样的夸奖对他道谢吗?就像美国人动不动就对着不熟的人来一句“I like your outfit”,见怪不怪地用夸张的语气互相赞扬对方的着装作为社交礼仪,但季聆悦很清楚,顾之頔话里的含义和那种社交场合的寒暄截然不同。 他设好了陷阱,她清醒地走了进去,还要对他夸奖猎物的话道谢,那样是不是太傻了。 “抱歉,我没想到你今天会那么不自在,”顾之頔提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聊聊。” “我想试试你说的那种关系” 季聆悦谎称身体不适,仓皇从顾明宇家离开了。 她无意探究顾之頔找了什么借口,反正他原本就算是编外人员,在与不在都没有太大影响。男人像第一次送她回家时那样将车停在别墅门口,下来给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 季聆悦一整天都处在紧张焦虑的情绪中,下课后也没有吃东西,空着肚子就来了。她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钟,已经快八点了。 “那先去吃晚饭。离这最近的只有一家意大利菜,吃得惯吗?” 季聆悦迟疑了一下:“都可以。” 她想,原来顾之頔也是会询问别人的意见的。 餐厅很安静,稍微过了最高峰的时段,仅有的几桌客人交谈起来也低声细语。季聆悦凭惯性选了牛排作为主菜,又听到顾之頔点了某种海鱼,然后加了两个开胃前菜。 在没有其他熟人的环境里,她稍微自在了一些,低头抿了几口餐厅提供的冰水,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上周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她,他身体向后靠了靠,抱着手肘慢条斯理地问:“哪句话?” “……每句话,”季聆悦不想重复对方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剖白,也不愿听他继续用语言艺术糊弄自己,于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提问方式:“总之,我可以理解为……你只打算找炮友吗?” 23年以来,季聆悦还是第一次从自己嘴里听到“炮友”这种对乖乖女来说属于绝对禁忌的词汇,问完后她感到难为情,低头没有看顾之頔是什么表情。 对方似乎感到无奈:“你是这么理解的?” “那我应该怎么理解?” “我不知道你对这方面了解多少,不过……”男人也低头抿了一口冰水,“我所说的支配与服从是很广义的关系,并不只有性,甚至可以始终没有具体的插入行为。” 季聆悦听得云里雾里:“比如呢?” “比如在你没意识到的时候,这种行为可能已经开始了。” 顾之頔的目光看向她身上的砖红色连衣裙,语气变得有些戏谑:“比如,我在上周提出了要求,而你听从了我的指令,选择穿这件衣服参加今晚的活动,就可以看做其中的一种方式。” 季聆悦下意识想摇头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从早上鬼使神差地穿上这条裙子开始,她就被那种乖乖听从对方安排的羞耻感包裹了一整天,为自己用衣着取悦男人的方式感到羞耻。但那种挣扎和服从后想要知道对方会如何反应的期待感,也同样令她感到悸动和无所适从。 原来,这也是他故意的吗?如果季聆悦照做了,就意味着她适应甚至享受这种行为,或者在他眼里,这代表她是有受虐潜质的理想对象。 “抱歉,我需要确定你是否抗拒这种被命令和掌控的感觉,能否从这种模式中获得快乐和满足,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PUA或服从性测试。”顾之頔颇为诚恳地说,“如果你对此感到不适,可以忘记这个关于衣服的约定,重新拒绝我。那不是什么一锤定音的合同或者契约,不用太在意。” 这又是狡猾男人的套路吗?他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意图,季聆悦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她意识到自己其实从始至终都在跟着顾之頔的节奏走,误以为可以通过直白的质问扳回一城,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侍者开始上菜。他们沉默地吃了一会儿眼前的饭菜,没有再交谈。 季聆悦没什么胃口,到最后盘里的牛排也只吃了一半。顾之頔问她:“要看甜品菜单吗?” 她摇摇头。 “那继续刚才的话题,”男人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季聆悦起了反骨,不愿再乖乖回答他的每一个提问,反问道:“你喜欢我吗?” 她甚至颇为得意地提前想好了下一步怎么应对顾之頔的回答——如果他否认,她就顺势嘲讽他和不喜欢的异性也能玩这种调教游戏,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渣男而已。如果他说喜欢她,那么季聆悦就会把他上周说自己的原话还给他,揶揄他对自己又了解多少,凭什么对只见过几次面的、不熟的人如此轻易地表白。 但她想得太简单了,顾之頔没有落入她设好的陷阱,而是选择了第三种回答:“我对你很感兴趣。” 比起喜欢与否的二选一,这自然有更多解读方式。“感兴趣”是多么宽泛而令人遐想的概念,可以是一时兴起的好感,随时都会消失;也可以只针对她的身体,不涉及任何更亲密和深入的关系。 但这至少说明他不是个为了达成目的就随口哄骗女人的男人。 季聆悦突然又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如此,她本来就是因为无法抗拒顾之頔对她的强烈吸引才会穿上这条裙子赴约,也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此刻无论怎样故作姿态,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好了,”她说,“我想试试你说的那种……关系。” “聊聊你最近一次的性幻想” 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会发生什么,季聆悦一无所知。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算是就此开始这种奇怪的“交往”了吗?或许他会像电影或者科普文章里那样,递给她几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款、互相需要遵守的规则,附赠一张询问她喜好与接受程度的调差问卷? 季聆悦又开始胡思乱想。直到顾之頔买了单,和她一起走出餐厅,再次打开副驾的车门,才如梦初醒。 “你现在想回家,还是回到明宇那里继续玩游戏?”男人问她。 经历了如此焦虑和混乱的一天,季聆悦实在没有什么兴致继续玩桌游了:“我想回家。” “好。”顾之頔点头。 季聆悦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他:“所以……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吗?” 顾之頔不解:“做什么?” 她把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内容告诉他,尴尬地补充道:“是我在网上看到的……” 男人哑然失笑。 “那种类似游戏规则一样的契约本身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或者道德约束,”他说,“当然,很多人出于仪式感或安心,还是会将双方认可和不认可的东西落在纸面上。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进行。” “现阶段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如果你对任何事情不喜欢,或者想终止关系,可以直接告诉我。后期假如有涉及肢体接触的部分,我会提前让你想好安全词。” “当然,如果你今晚还有时间和意愿,我们可以进行简单的聊天。” “聊什么?”季聆悦下意识问道。 “互相了解,”他言简意赅地说,“就像我上周说的,我们其实都不太了解对方。即使不是传统的恋爱关系,基本的互相了解也是必要的。” 路程不远,季聆悦住的公寓很快就到了。她迟疑着问:“那……要上去吗?” 顾之頔很清楚她的顾虑:“如果你有任何担心,可以在公共空间聊。” “还是不要了,”她摇摇头,“我不想在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聊这些……去我住的地方吧。” 季聆悦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在独居的情况下邀请一个对她表露过兴趣且有过不当行为的成年男人到自己的住处,如果对方想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以她的体能和他们所处的环境,她没有任何可能逃脱。 也许男人过于坦诚和不避讳的态度反而让她降低了戒心,有点傻气地想要证明她并没有那么胆小?又或者她潜意识里根本不害怕与他发生什么,毕竟她昨晚还梦到顾之頔同自己亲吻和做爱,他本来就是她的性幻想对象。 季聆悦住在标准的一室一厅公寓里,她不是个爱交朋友的社交达人,因此客厅里暂时只摆了一张单人沙发,他们于是在餐桌两侧落座。 她出于基本的待客之道给顾之頔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所以,聊聊你吧。”还是男人先开了口,“如果有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因为我也无法保证会回答你想知道的所有问题。” 季聆悦没有意见,甚至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和顾明宇同一个专业,年龄也一样,国内家在A市,本科是在C大读的,八月底刚来美国……还有什么你想知道的吗?” 顾之頔没忍住笑了:“你像在面试。” 季聆悦有些不服气地反驳他:“要是面试的话,面试官是不用暴露同等信息量的。” 顾之頔听懂了这句暗示,挑了挑眉:“那以示公平,我是你们的校友,在这里读了数学本科和金融Master,毕业后先在投行、后来在咨询公司上班。国内家在B市,在美国13年了。”他勾起嘴角,“怎么,这样算是暴露同等信息量吗?” 季聆悦听出他在故意调侃自己,她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了。 “……还要问什么?”她问。 “不那么正式的?比如兴趣爱好。” 季聆悦想了想:“空闲的时候我会画画和看电影。” “还有玩桌游,不是吗?”男人冷不丁地问。 她迟疑了一下:“那不算爱好吧……只是在这边周末太无聊了。” 事实上,她从来都不热衷于这类社交性质很强的游戏,如果不是恰好跟组织者顾明宇同专业比较熟悉,对方又热情邀请,她可能都不会开始参与这项活动。 即使参加了,最开始她也不是每次都去的,有时候上课累了或者懒了,就宁愿在家补觉或出去吃顿可口的中餐。是从第一次见到顾之頔开始,她才变得异常活跃,成了Game Night的“全勤”成员。 但这些事情她当然不会告诉顾之頔。 季聆悦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这样坐在餐桌两端,互相询问基础信息,比起面试,其实更像是在相亲。彼此陌生的男女用这种方式快速了解对方,判断合适与否,再考虑要不要进行下一步。 与其说尴尬,不如说她更加感到事情走向有些诡异和魔幻。 那之后顾之頔又问了她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季聆悦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回答。就在她几乎完全放松、把这当做一种虽然奇怪但仍在舒适圈内的破冰时,男人的下一个问题却让她直接愣住了。 “聊聊你最近一次的性幻想吧。” 她偏好年长的男人 季聆悦面红耳赤地沉默了很久。 她分不清羞耻与心虚哪个程度更甚。如果是与陌生人聊这种话题,她勉强还可以想象成在向心理医生倾诉,但此刻若无其事问出这个问题的,却正是她的幻想对象本人。 直到昨天,她还颇为坚定地打算永远不在周五露面,却在夜里梦到顾之頔后立刻改变了主意。那些亲吻与身体交缠的画面如同在季聆悦的记忆中植入了病毒,让她满脑子都充斥着难以启齿的念头,瞬间变成了思绪中只有情欲的性缘脑。 见她感到为难,顾之頔并没有强求,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么你上一次恋爱或喜欢上某个人,是在什么情况下?对方是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要好回答得多,但季聆悦对自己给出的答案感到尴尬:“……还没有过。” “什么?” “我从来没有对某个人产生过强烈的喜欢情绪,也没有恋爱过。”她局促地用手指摩擦着桌面,好像担心对方不相信,又补充道:“……是真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那么模糊的好感呢?” “那可能有过吧……” “是怎样的人?在什么时候?” 季聆悦尽力回忆着:“上高中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数学老师还不错。但那只是普通的憧憬吧,我对他没有任何实际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因为这种好感产生过任何情绪变化,或采取什么行动。” “还有吗?” “嗯……还有一次是大三实习的时候,带我的老板是个很有气质的男人。”一旦说得太具体了,季聆悦又开始感到羞赧,“不过他已经结婚了,我更多也是觉得他作为老板能力很强,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顾之頔大概明白了。 很明显,她比起同龄人更偏好年长的男人,而且是和她存在某种特殊权力关系的、年长的男人。 他该为此感到庆幸、或者惊喜吗? “不介意的话,再回到刚才的问题,”短暂的失神后,男人再次开口,“关于最近的一次性幻想,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具体,只形容一下大概的氛围就可以了。” 季聆悦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忘了顾之頔和她说过不是每个问题都要回答,此时此刻,就像是好学生被老师提问却找不到思路一样,求助似的看着对方。 “那么我来提供选项,你选择其中一个就可以了。”他换了种方式,“在你的幻想里,对方是如何对待你的?是温柔甜蜜的感觉更多,还是带着某种强制的意味?” 季聆悦低着头,脸颊红得像要滴血:“他……不怎么温柔。” 她说得很委婉,实际上,顾之頔在她梦里可以称得上粗暴。 “那么你们之间的性是普通的爱抚和插入,还是包括其他方式?比如被卡住脖子、被扇巴掌,或者使用道具束缚、限制对方和施予痛感。” 又是一个令人难堪的问题,季聆悦几乎要哭出来了:“我记得有……扇巴掌。” 更为难堪的,是随着顾之頔的提问,她腿心又湿了。 她在精神上抗拒这些过于羞耻的提问,回答的方式也含糊其辞、不够直接,身体却擅自对他的越界感到兴奋,甚至迅速产生了生理反应。因为只有季聆悦自己知道,她正在描述的就是顾之頔本人,这个秘密带来的禁忌快感足以让她在短时间内湿透。 “我明白了,”男人并没有对她的幻想给出任何评价,也没有露出任何玩味或嘲笑的眼神,只是平静地点头,“那么……你的性幻想对象是生活中认识的人、某个虚拟角色或偶像明星、还是面目模糊的陌生人?” 季聆悦几乎将指甲嵌进了掌心。 只有这个问题,她连含糊的默认或暗示也给不出,挣扎许久后,还是选择了撒谎。 “我不认识他……”季聆悦没有抬头,声音颤抖得厉害,“是在梦里,那个男人没有脸。” 一阵沉默。 就在她以为这种混合着快感的折磨到此结束的时候,顾之頔突然又开口了。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他淡淡地问,“你在刚才回答我的过程中,有说谎吗?” 你情我愿的关系 季聆悦一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很擅长说谎和掩饰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今天的游戏里因为被顾之頔在一旁凝视着,作为狼人的发言就变得磕磕巴巴、颠三倒四。 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提问,尴尬的表情与长时间的沉默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她失去了立即反应和表演的最佳时机,只能咬着嘴唇不安地看着面前的水杯。 “如果说谎了……会怎么样?” “按照所谓默认的规则,你需要接受我的惩罚,因为Dom需要Sub对自己保持绝对诚实。”男人先回答了她的问题,又略带安抚意味地补充,“但那是在以后,现在我们还没有建立清晰的规则与边界,所以即使你对我说谎,也不会发生什么。” “是这样吗……” 季聆悦很怕顾之頔追问她具体是在哪个问题上说了谎,但他没有,正如对方所预告的那样,那已经是最后一个问题了,现在轮到她向他提问。 季聆悦并不想知道他从前的恋爱经历,或者是对另一个女人曾有过的性幻想。她想了想,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事:“你是什么时候、如何发现自己具有这种……特殊癖好的?” 顾之頔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她:“上大学的时候,在约会中发现的。” “你的自我觉察和性有关吗?” “不全是,”他说,“偏好带有暴力的性只是其中一部分,比起伤害对方或施虐,我更享受让对方放下戒备、建立信任,以至于对我完全服从的过程。” 季聆悦追问道:“‘完全服从’是指什么?” 原谅她脑洞太大,听到“完全服从”这样的词汇,几乎是立即就回想起某些惊悚片或真实犯罪报道里的画面——被囚禁于地下室的少女不见天日,变成了完全失去自由的性奴,类似这样的想象不可避免地出现在季聆悦的脑海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之頔好像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无奈地笑了:“是在双方都同意并且舒服的前提下,在安全范围内享受偶尔突破边界的快乐,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季聆悦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你上次说,恋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对于这种关系也一样,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男人接着说,“任何关系都应该让双方同时感到愉悦,如果任何一方不喜欢,就可以随时停止,这是唯一的准则。在此之上的任何其他规则,都只是根据具体需求进行的延展而已。” “……好。”季聆悦又想起什么,“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在周五桌游之外的所有额外接触,可以暂时不告诉任何人吗?” 顾之頔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这种在他人看来颇为猎奇的调教关系原本就不便宣之于口,没有必要特意强调保密。所以季聆悦的意思是,即使谎称恋爱之类的其他更为大众所接受的关系,也不对外告知。她需要他在自己的弟弟或其他人面前,和她保持与从前一样的、点头之交的距离。 他点了点头:“我没有异议。” “那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好,”顾之頔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很晚了,我想你也需要休息。不过,在我离开之前,还想最后确认,你希望我对你的称呼是什么?” “什么称呼?”季聆悦没有明白。 “你可以理解为表示我们进入这种相处模式的独特信号,类似情侣之间的昵称,”他说,“比如,在明宇家里玩桌游的时候,我会和其他人一样叫你的英文名Leah,或者季聆悦。但私下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希望我称呼你什么?” 季聆悦大概明白了。她看到过孟希媛的男朋友会在微信里叫她“宝宝”,或者某些情侣之间会有彼此才可意会的特殊称呼。而更直白一些的,她在科普文章里了解到,某些Dom会叫Sub类似于“小狗”或“My little kitten”之类将人宠物化、具有轻微羞辱性质的称呼,以强调双方之间支配与臣服的关系。 其实还有许多更下流和粗俗的叫法,但季聆悦只是看一眼那些称呼就会脸红,不可能应用在自己身上。 季聆悦思考了很久。或许是还没谈过恋爱的缘故,她对任何过于亲昵和甜腻的称呼都感到过敏,也不觉得在自己刚了解到这个圈子的初期,就能自然地接受那些调教意味过于浓厚的叫法。 “叫我聆悦……就可以,”她迟疑道,“如果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太普通的话。” “好,”男人轻笑了一声,“不会普通,你的名字很好听,聆悦。”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 在此前,顾之頔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她,除了在春梦里——那些幻想出来的羞耻片段中,男人进入她的时候,有时就会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念她的名字。 此刻他这样叫,不由让她产生了一种梦境与现实突然重合的怪诞感,让人浮想联翩。 季聆悦强制自己不去联想更多,内裤上的湿意好不容易才逐渐褪去,她无法接受自己像发情期的动物一样,随时随地对顾之頔展开奇怪的意淫,然后起生理反应。 “那么我对你呢?”她很自然地反过来提问,“我看过一些文章,我需要……那样称呼你吗?” 顾之頔这一次没有任由她含糊其辞,而是饶有兴致地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样称呼’具体是指什么?” “比如……”季聆悦忍着羞耻开口,“比如需要叫你……主人。” 网上的信息说,有些Dom偏好哥哥或爸爸这种更猎奇的叫法,也有人讨厌或排斥,但“主人”通常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最常见的称呼方式。 “没有‘需要’或‘应该’,聆悦。”男人好像有意在每一句话中都加入对她的新称呼,嘴角带着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称呼只是实际关系的外在反映,当然,如果你叫我主人,我会很开心。那表示你愿意完全信任我、听从我的指令。” 季聆悦隐约明白这是顾之頔对她这样的“新手”给予的某种特殊许可或纵容,因为在她从网上了解到的那些关系里,称呼的应用总是先于关系的实际深入,更像一个表示开始的信号,或者投名状。 她于是说:“我会尝试的,但可能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男人点点头,又看了一次时间,“已经十点了,那么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 他起身穿上外套,又从鞋柜上拿起车钥匙,打开了门:“如果你感到后悔或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在微信找我。晚安,聆悦。” 这是他在短短几分钟内第三次叫她“聆悦”。 季聆悦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冲动,她看着男人走到门外,也跟着站起来,有些紧张地从里面抓着门把手,然后在关门前的那一瞬间用很轻的声音对他说: “那……晚安,主人。”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季聆悦全部的勇气。她说完就咬着下唇将门关上了,没有再抬头看他的表情。 这是主人的命令 季聆悦关门的速度很快,明明自己才是送客的主人,却像是仓皇逃窜,因此并没有捕捉到顾之頔那一瞬间惊讶的表情。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她紧闭的公寓房门前又站了一会儿。 直到现在,顾之頔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一方面,他清楚季聆悦与他不同,在上周之前,她显然对这类特殊的癖好与关系模式一无所知,只是不小心将自己对他模糊的好感以意外的方式暴露在了本人面前。如果不是他那晚在玄关处刻意提起,又用那种堪称下作的方式诱惑她,事情绝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以他的直觉,她会尽力遮掩、当做一切没有发生,甚至从此再也不出席周五晚上的娱乐活动。 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克制地对她产生兴趣。她下意识听从自己命令的样子,以及每次与他目光接触时惊慌失措的表情、紧张的肢体动作,都会让他内心升起一种恶劣的支配欲与施虐冲动。 包括一周前的那个晚上,只是喝了杯红酒而已,那么一点酒精还完全不至于令人失去自控,而他却任由冲动支配理智,若无其事地提起让她难堪的事实,还用那种略显轻浮的、越界的肢体接触撩拨她,试探对方的接受程度。 说直白点,他不过是借着年龄与阅历的优势,将季聆悦无意中暴露的好感作为倚仗,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子展开如同捕猎一般的可耻行径而已。 但顾之頔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何况,他又在进一步了解她时为自己找到了更多借口——从她描述的性幻想和好感对象来看,也许季聆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臣服于他人、服从命令这件事有极高的配合度,或许还异常渴望粗暴强制的性爱。 是这个原因吗?因为他们确实是同类人,所以才会相互吸引。 顾之頔抱着这样的结论离开了。 走廊上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传来由近及远的脚步声,直至消失,但季聆悦的心脏在几分钟后依然跳得很快。 太出格了……她刚刚对着那个男人叫了“主人”。明明才说过自己需要适应,却又立即踏出了那一步,会不会很像是在欲拒还迎?只要想到顾之頔会怎样看待自己,她内心就无法平静。 那一晚季聆悦再次失眠了,或者说一整个周末她都过得有些不在状态。除了完成必要的作业之外,她所有时间都花在了了解DS这种特殊关系上,看了几部相关电影和文学作品,以及社交媒体上形形色色的帖子。 在看到某些充满情色意味的调教内容时,她忍不住又会开始联想——以后顾之頔也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吗?他现在是她的“主人”,意味着他就算提出有些过分的要求,她可能也不会拒绝。 季聆悦并没有在微信上联系他,直到周日晚上,男人主动给她发来了消息:“告诉我你的课表,我需要知道在什么时间可以联系你。” 她将课表截图发给了顾之頔,然后看到对方说:“你可以随时找我,但如果处于会议中或工作紧急,我的回复可能会不及时。” 她回了一句好的,犹豫之下又追问道:“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如果你愿意,下周开始每天晚上固定时间给我打语音电话,聊聊你的一天,或者其他任何话题。我需要进一步了解你。” 顾之頔并没有说完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需要从这类小事开始培养她的服从性。 季聆悦惊讶于自己对这种关系的适应速度。她好像在这件事上也进入了那种“好学生模式”,对顾之頔的任何指令严格遵守,每晚九点的语音电话如同吃饭睡觉一样,变成了一种新的日常。 这个指令施加的影响比季聆悦想象的更为深远。每晚写日记般的“汇报”虽然不到半小时,却会让她一整天都对这件事都有所期待。白天如果发生了什么开心或失落的事,她会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今晚要将这件事讲给顾之頔听。同时,那种必须诚实而不能有所隐瞒的潜规则也让季聆悦感到了一种微妙的、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人在镜头前看着她每天24小时如何度过。 她隐约意识到顾之頔这样做的意图——他在将自己对季聆悦的掌控缓慢渗透到她的生活里,而她好像并不抗拒,甚至因此而感到雀跃。 “晚上好……主人。” 到周四,季聆悦几乎已经可以在电话接通后没什么障碍地对男人喊出那个称呼,尽管将这两个字说出口时,她仍旧会心跳加速。 “晚上好,聆悦。” 季聆悦像往常那样讲述了这一天的见闻,到最后却没有挂断的意思,反而试探着问:“主人……没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事情吗?” “比如呢?” “比如就像我这样,每天遇到的趣事,或者不开心的事——”季聆悦鼓起勇气说,“这种单方面的输出有时候会让我有点不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听主人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 或许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使然,她并不习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分享,顾之頔却只能做那个倾听者。与其说她想打探他的隐私,不如说是刻在骨子里的平等想法在作祟。 然而男人并没有如她所愿:“聆悦,我并不是个非常有倾诉欲的人。” 季聆悦并不惊讶,就像她之前所观察到的那样,顾之頔在所有社交中都极其克制表达欲和信息暴露,永远是那个冷静的、接收信息的人。她并不想强求他分享,因为他身上那种克制和神秘感也同样会对她形成强烈的吸引。 “好吧,”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那么,现阶段……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还记得顾之頔说DS关系是要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做一些打破边界的事,但一周以来,她的每一个任务似乎都很轻松,并没有什么值得突破心理防线、或感到为难的情况。 季聆悦没有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有点傻的问题。顾之頔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好像比平时更为低沉,语气也颇为玩味: “聆悦,你在期待我给你下达某种更过分的指令,是吗?” 听到这句话,季聆悦瞬间紧张到手指和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让她难堪的事实,尽管有时她都还没察觉到自己是那么想的。 “我……”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想要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之頔则在电话另一头无法抑制地勾起唇角。 她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适合这个游戏——只是一周而已,季聆悦不仅适应得很好,甚至在他还犹豫是否要更进一步时,就主动交出了控制权。 她在这种事情上也认真到极点,像是好学生写完了作业,不懂得趁机偷懒,还要举手问有没有竞赛题可以提高。 这种对危险毫不设防、懵懂将自己全然交付的样子…… 太可爱、也太容易激起男人心里最下流和肮脏的欲望。 “那么聆悦,我需要你明天做两件事。” “是什么?” “第一件事,明晚我会找机会在游戏过程中或结束后与你独处。到时候,你需要当面称呼我为主人。可以做到吗?” 季聆悦又开始感到脸颊发烫,但这算是她预期之内、做过心理建设的任务,于是没怎么迟疑就回答道:“……可以。” “第二件事……”顾之頔话语顿了顿,似乎还在思考究竟是否要这样做:“你目前处于生理期吗?” 突然被问到这样充满暗示、令人遐想的问题,季聆悦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不在……应该要下周才到。” 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脑中一瞬间划过很多个与之相关的可能性,大多与性爱有关。但这不能怪她,任谁听到这句话,都会展开类似的联想。 但顾之頔接下来所说的却不是其中任何一个。 “第二件事是,明晚桌游活动进行的整个过程中,不允许穿内裤。” 季聆悦几乎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她在短暂的怔愣后终于理解了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瞬间感到脸上的血液沸腾灼烧起来,羞耻到了极点。 男人平静但不容置疑的冰冷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这是主人的命令,聆悦。” 不穿内裤玩桌游,在众人面前流骚水一整晚( 她被要求在十几个人的社交活动中,长达数小时的时间不准穿内裤。 这个认知让季聆悦在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就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甚至顾不得走到一旁的沙发落座。 直到第二天白天,她脑中依然一片混乱,上课的时候还勉强能够分散些注意力,一旦空闲下来,就会无法抑制地想到这件事。 她感觉自己像个不自量力的傻子,或者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是“菜还爱玩”。明明对顾之頔会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一无所知,却还傻乎乎地试探他,主动领取“任务”。 他们的桌游活动通常在晚上七点开始,大约六点半,季聆悦和孟希媛一起在学校食堂吃了简餐,然后在洗手间里脱下了白天穿着的内裤,放进包里。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双腿几乎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明明从外表什么都看不出来,却仍旧有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就连身边很近的地方有人经过,都会带来草木皆兵的连锁反应。 等到出现在全是熟人的顾明宇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明明还是同一批人、同样的开场闲聊,他们看季聆悦的眼神、说的话与平日也没有任何不同,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正在被施加某种无法言明的、羞耻的调教行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的双腿也比平时并拢得更为紧绷,好像生怕被人看出异常。 在顾之頔下楼加入他们后,这种不安则又多了些微妙的不同。 双方在众人间保有互相才知道的小秘密,无论何时都是异常暧昧的事。譬如情侣交谈时使用只有两人才懂的“暗号”,或是已经互相心动但还没有表白和开始交往的男女,在朋友面前仍旧表现得与平时无异,彼此却心照不宣。 但她和顾之頔并不是情侣,他们此刻共享秘密的氛围也绝非暧昧这么简单,而是更不足为外人道、含有情色和禁忌的意味。 她的外表一切如常,只有作为“主人”的他知道自己正在完成怎样羞耻的任务。一想到这一点,季聆悦就感到坐立难安。 美国冬天的室内温度往往偏高,她今天仍旧穿了针织衫和半裙的搭配,但零度左右的天气已经实在不适合光腿,所以又加了一条有些鸡肋但聊胜于无的透明丝袜,此刻才发现这是多么致命的选择。 没有了内裤的存在,那条薄如蝉翼的丝袜直接紧绷在季聆悦柔软的臀部上,虽然稍有弹性、但束缚感很强的质地牢牢抓附着双腿间的私密处,让她的穴口变得比平时还要敏感许多。 尤其是—— “Leah,你没事吧?”游戏开始前,作为组织者的顾明宇突然对她说,“上周五就生病早退了,今天看起来脸也很红。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不要勉强啊。” 这种猝不及防的关心对此刻的季聆悦来说无异于一种使她心虚到极点的酷刑。她支支吾吾地说着自己没事,大概是暖气有点热,目光移开的瞬间,却恰好看到旁边的顾之頔朝自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乖乖照做了。 那一眼看过来,几乎让她的小穴立刻就涌出了一股淫水。 羞耻的快感一旦开始就仿佛刹车失灵,再也停不下来。从穴内流出的淫水浸透了一小块丝袜后,整个腿心的触感都变得奇怪起来。每一次在季聆悦轻微变换姿势或扭动屁股的时候,带着湿意的尼龙布料都会不可避免地摩擦到腿间娇嫩的私处,进一步放大那种奇异的快感。 恶性循环几次后,她下面的水越流越多,逐渐沾湿了一大片丝袜。两片阴唇的存在感也在数次摩擦中愈发凸显,充血涨大。 太过羞耻的认知。其他人都专心于桌游,而她在暗自享受这种淫乱行为带来的快感。 尤其是轮到季聆悦发言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自己说话的时候下面仍旧不断涌出淫液,让夹紧双腿的她几乎产生了一种当众自慰的错觉。 到后来,她已经尽量克制着呼吸、努力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却徒劳无功。 身体碰触带来的欲望可以压制,精神上则束手无策。仅仅是想到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可耻地勾起性欲,还流了一大滩水,她的小穴就会再次兴奋起来,变得更湿。 大约三个多小时里,季聆悦几乎时刻遭受着这种甜蜜的折磨,腿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干燥过。直到最后一局游戏结束,她才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调教行为的中止。 就在众人散场准备各自回家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是顾之頔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到后门等我。” 羞耻感是快乐的来源 季聆悦找了个借口,没有和其他坐轻轨的同学一起离开,而是独自绕到了别墅后面。 她并没有等很久,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就停在了路边。季聆悦像之前那样坐进了副驾驶,这一次却抱着截然不同的心态。 “晚上好,聆悦。” 男人开口了,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季聆悦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不该再胆怯或扭捏,于是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顾之頔的眼睛对他说:“晚上好……主人。” 她以为经过连续几天在语音电话里的“脱敏练习”,自己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改变对男人的称呼,但此刻才发现,在两人面对面、直视双眼的情况下,这种臣服姿态过于浓厚的叫法带来的化学反应完全不同。 男人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主动感到满意。他伸出一只手,缓慢地抚摸着季聆悦的头顶,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孩子。” 她的主人夸奖了她。 好奇怪。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是如此“成人”,但季聆悦觉得自己仿佛退化成了一个小女孩,因为做到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就可以从家长那里得到糖果和赞扬,内心还因此溢满暖洋洋的幸福感。 顾之頔向前开了一小段,将车停在比别墅区更为僻静的湖边。他调整座椅向后平移,将靠背完全放倒了,车内空间顿时显得宽敞许多。 男人将车熄火,转过头看向季聆悦:“现在我需要检查你是否完成了今天的第二个任务。” 她的脸颊顿时烧灼起来,内心打鼓:“要怎么……检查?” 季聆悦以为对方会要求自己掀起半裙,用眼睛直接确认她是否脱下了内裤,如果男人真的给出这样的指令,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但出乎意料地,顾之頔说:“告诉我,你的内裤是否带在身上。” “什么?”她有些错愕。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实践,我理解你会对过于直接的方式感到恐惧和不安。所以,如果你把脱掉的内裤带在了身上,我会采取检查物品的方式。” 季聆悦听明白了。 她脱下内裤后就用清洁袋包裹、藏在背包里,但那是她昨晚洗澡后换上的,在今天傍晚脱下它之前,上面已经沾染了一整个白天的体液和气味。而她清晰地记得,自己中午吃饭走神想到今晚的任务时,流出的淫水也已经充分沾湿了它。 不可以……她做不到。 或许是此前吃过几次反应太慢而错失良机的亏,这一次季聆悦回答得很快。她压抑住怦怦的心跳声,对顾之頔说:“不在身上……我来之前把它脱在了家里。” 但季聆悦很快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演技过于拙劣,还是顾之頔的洞察力实在惊人。男人凝视了她几秒钟,随后看不出表情地说:“聆悦,你不应该对主人说谎。” 季聆悦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以她对顾之頔的印象,对方绝不会做出拿过她的背包、擅自翻找物品的事,因此季聆悦在说谎的那一刻怀有很强的侥幸心理,但猝不及防地遭到拆穿后,她的沉默和局促不安已经让一切昭然若揭。 “对不起,主人。”季聆悦感到懊悔,她发自内心地道歉、乞求他的原谅:“我错了……我不该说谎。” 男人平静地说:“我接受道歉,但你也需要接受惩罚。” 在这种时候,Sub对主人说谎和隐瞒真实想法是不被允许的,而这已经不是开始实践前建立规则的初期,他不会像上次的问答环节那样,再次纵容她的谎言。 季聆悦回想起片刻前顾之頔夸奖她“好孩子”时自己内心的喜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对他说:“对不起,请主人惩罚我。” 她害怕顾之頔对她失望,这种情绪甚至超越了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男人点了点头:“惩罚的内容稍后会告诉你。现在先把内裤拿给我。” 季聆悦压抑住内心强烈的羞耻,从背包中找出自己脱下的内裤递给了顾之頔。那是一条香槟色的棉质三角内裤,没有什么性感或出格的设计,腰部点缀着很小的蝴蝶结,再常见不过的款式。 但男人的关注点显然并不在它的外观上。 他在季聆悦的注视下将它摊开在手上,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内裤中间覆盖私密处的部分,很快就感受到了那里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微微发硬的质地,代表它曾经被打湿,又逐渐干涸。 男人的语气并不带什么狎昵,但提问的内容依然让季聆悦无地自容:“你白天穿着它的时候湿过,是吗?” 她攥紧了衣角,低着头回答:“是……”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湿,当时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主人,”季聆悦不敢沉默或说谎,但也羞于抬头,低垂着脑袋用细如蚊呐一般的声音向男人坦白:“想到主人对我今晚的命令,我会紧张,也会……兴奋。” 那样的要求明明让她异常羞耻,可羞耻感偏偏又会成为快乐的来源。 “好孩子。”顾之頔再次夸奖了她,然后将那条内裤还给了季聆悦。 他的下一句话却很快打破了缓和的气氛,让季聆悦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现在你需要接受惩罚。把裙子掀到腰部以上,掰开腿,脚放到座椅上。” 掰开双腿被男人检查小穴,淫水打湿手指(H)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呢? 被放倒靠背和调整过位置的座椅已经提供了足够宽敞的空间,并不会显得局促,真正的困难显然在于克服羞耻感和心理障碍。被男人有如实质的目光注视着,季聆悦提起裙摆的手都开始颤抖。 顾之頔的车停在湖边,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了,道路上自然没有什么人经过。虽然车内开着顶灯,但所有车窗上都贴着防窥膜,也不必担心有隐私泄露的可能。 她只是羞于对着眼前的男人主动展示身体。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顾之頔看了一眼手表,平静地提醒她:“你有三十秒的时间。” 他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压迫感,与刚才夸奖她“好孩子”的时候截然不同,这让季聆悦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接受惩罚。她不敢再拖延,急切地将柔软的针织半裙向上掀起,然后脱下靴子,以正对着顾之頔的方向将双脚踩到了座椅边缘。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双腿依然并拢着,不愿将丝袜包裹下的穴口直接暴露出来。 男人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耐心,不再循序渐进地劝慰或解释,而是直接命令道:“腿张开。” 季聆悦颤抖着身体照做,她双腿大大敞开着摆成M字,手臂从两腿内侧伸直抱住了脚踝,将丝袜掩映下的私处完全暴露在了顾之頔面前。做完这一切后,又难为情地将头转开,咬紧了下唇。 使她感到难堪的远不止这个羞耻的姿势本身。 而是,她又湿了。 在桌游聚会结束后,季聆悦一度感觉不停涌出淫水的穴口短暂地干燥了一小会儿。然而从两人独处开始,被丝袜紧紧包裹的地方又一次因为男人的注视和他提出的惩罚指令渗出了淫靡的液体,在她扭捏着、拖延着终于分开双腿时,已经彻底泥泞不堪。 她听到顾之頔低笑了一声,略带嘲弄的语气:“这么快就湿了?” 下一秒,他的手指就毫无预兆地按在了季聆悦湿热的穴口上方,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她在梦里早就经历过这样的爱抚了,然而当顾之頔真的在现实中揉弄她的小穴时,那种全然陌生和新鲜的快感要比梦中真实和强烈百倍。 他的表情和声音明明都很冷,手指的温度却是炙热的,指腹时轻时重地按压在季聆悦快速充血肿胀的阴唇上,恶劣地扫过中间那道敏感的窄缝,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不……哈啊,不行……” 季聆悦无力地向后仰倒,喉间溢出细碎的呻吟。那里明明已经流了一整晚的淫水,早就该感到疲倦,此刻却在男人的撩拨下更兴奋了,不断有湿滑黏腻的液体从洞口涌出,顷刻间就泛滥成灾。 “不什么?”他冷笑,“不要我摸?那为什么骚水流得到处都是。” 季聆悦的呻吟带了哭腔。她觉得此刻对自己施予惩罚的顾之頔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再像平时那样温柔有礼,不再对她说“请”,而是随心所欲、不讲道理地掌控她的情欲,还会无所顾忌地用那些下流的词句羞辱她。 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了任何温度,如同对待一件物品般冰冷、毫无感情。更讽刺的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却让季聆悦感到异常兴奋,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被物化和践踏的扭曲快感中,小穴不住地颤抖着,随着男人充满技巧的动作,淫水如同失禁般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那条没什么厚度的透明丝袜还好好地包裹在季聆悦腿上,但裆部早已被她流出来的淫水充分浸透,基本起不到任何阻隔作用。在顾之頔用粗糙的指腹摩擦穴口时,轻薄又濡湿的质地以假乱真地带来肉贴肉般的真实触感,酥麻过电的体验立刻从阴蒂流向四肢百骸。 太多太重的快感让季聆悦小声抽泣起来。 “爽哭了?”顾之頔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反应。她哭泣颤抖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让他感到怜惜,反而激发了更强的破坏欲。 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季聆悦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用泪水模糊的双眼与自己视线相交:“你以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这么淫乱吗,嗯?” 见季聆悦咬着嘴唇不回答,他干脆将两根被淫水打湿的手指举到了她面前:“才摸了几下而已,就流了这么多……” “求你了……别再说……”季聆悦抽抽噎噎地央求他。巨大的羞耻感快要将她淹没了。 “为什么?”男人反问的语气也异常冷静,似乎真的对此感到疑惑,“你的身体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她的求饶和哭泣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顾之頔很快将手指再次贴紧那片又湿又热的穴口,揉弄几下后,整个手掌都重重地按压上去。 在此前,如此私密的地方还从来没有被任何异性触碰过,敏感得不堪一击。随着顾之頔重新用手指掌控她,那种去而复返的、粗暴的亵玩和爱抚几乎让季聆悦瞬间就到达了高潮。她尖叫着在座椅上蜷缩起脚趾,小穴痉挛着向外喷出一大股水,全部浇在了男人的手心。 或许是一整晚积攒了太多欲望却迟迟没有释放,高潮过后的季聆悦有种虚脱般的无力感,双目失神地向后仰倒在车窗玻璃上,处于高潮余韵中的身体不时抽搐,又过了很久,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但持续已久的抽泣声却并未停止。她的眼泪就像失禁似的不停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脊背也随之一下一下地抽动着,如同受惊的小动物。 此时的顾之頔却仿佛突然变回了那个温柔体贴、包容一切的主人。他抽出车上的纸巾为季聆悦擦拭眼泪,又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刚才还在恶劣玩弄她身体的手指此刻却安慰似地梳理着她的头发,动作无比轻柔。 “没事了,聆悦。”他的嗓音也重新变得低沉悦耳,平静中带着安抚的意味,“惩罚结束了。” 她对性这件事感到羞耻 季聆悦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她临时抱佛脚的知识储备太过有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后安抚或者说aftercare,只觉得顾之頔在两种模式中切换得太过自如,明明前一分钟还在冷眼旁观,用毫无温度的目光打量她被情欲支配的狼狈,下一分钟却又极尽温柔,好像真的对她的情绪感到在意。 这会是某种故意为之的PUA手段吗?也许他是通过这种喜怒无常和阴晴不定,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让季聆悦处于惊恐与茫然失措交替的情绪中,然后愈发死心塌地地听从他的一切命令。 或者说,是因为她犯了错需要被惩罚,他才变得如此冷酷和不留情面。在刚刚建立这种关系的一周里,他大多数时候都对她表现出尊重与怜惜,所以一旦换成截然相反的态度,才更让人觉得痛苦。 从这个角度说,他仅仅是个理性客观、赏罚分明的主人。 男人俯身靠近季聆悦,微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 “害怕了吗?”他问。 季聆悦不知道那种负面情绪是否叫做害怕。实际上,她同样也不确定刚才的事能否被叫做“惩罚”。 在顾之頔一脸平静地用手指爱抚和玩弄季聆悦的小穴时,她明明就享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快感。他甚至没有任何插入的动作,仅仅是隔着丝袜用指腹揉捻、打圈,就让她爽到喷了那么多水。 但同时,那种被性欲驱使、将身体反应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事实又确实让她感到恐惧。 此刻的顾之頔异常耐心,没有因为季聆悦的沉默而生气。他像一周前询问她的性幻想时那样,再次用给予不同选项的方式慢慢挖掘她的真实想法。 “整个惩罚过程中,你有感到疼痛或不适吗?” 季聆悦的脸颊上还带着干涸的泪痕。她摇摇头:“不……我没有被弄疼。” “那么你是觉得委屈和不服气、认为自己不该被责罚?” “不,”她低下头,“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对主人说谎。” 顾之頔沉默了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抬起季聆悦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聆悦,你对性这件事本身就感到羞耻,是吗?” 对这个选项,季聆悦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她茫然地看着顾之頔,似乎还在思考他的提问。 “我不知道……”她一瞬间感到眼眶又湿润了,极力控制着不让泪水再次滴落。 季聆悦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却隐约觉得被男人说中了心事。如果说在众人面前不穿内裤会觉得羞耻属于人之常情,是因为这种淫乱的行为多少违反了社会规训,还带有一种暴露癖般的变态认知,那么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又是为什么而感到羞耻、甚至无法停止哭泣呢? 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身材不够自信吗?可季聆悦暴露的部位其实非常有限。她的上衣始终好好地穿在身上,虽然双腿大开,私处却仍旧被丝袜包裹着,在车内不够明亮的灯光映照下,其实很难看清任何细节。 那么,是因为顾之頔不断以嘲弄的口吻羞辱她?似乎也不是。季聆悦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体因男人口中吐出的那些下流词汇而更加兴奋。她喜欢被他那样对待,甚至他每多说一句,她下面就会湿得更厉害。 还是说,她对这种不平等的性爱方式感到屈辱?可他们在实践中原本就不该是平等的关系。男人正如他所预告的那样,冷静地掌控和支配着她的欲望,居高临下地看她在情欲快感中挣扎和释放,而季聆悦则完全臣服于他。这本就是他们达成一致的相处模式,她并不会愤愤不平。 季聆悦感到迷茫。 她没有将自己思考的过程宣之于口,但顾之頔仿佛读懂了。他温柔地抚摸着季聆悦耳边的碎发,再次向她确认:“告诉我,你对自己的性欲感到羞耻,是吗?” 她依然说不出话,却哽咽着抱紧了他,把这作为一种默认。 男人的肩膀很宽,紧实的胸膛让她有种躲进安全地带的错觉。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偏淡,成分中似乎存在某种抚慰和平息情绪的作用,让季聆悦感到安心。 “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他轻轻拍着季聆悦的肩膀,让她的头可以完全靠在他怀里,“我会在下次的实践中和你进一步确认这件事。”